【為母則強】自閉症兒打頭扯髮自殘　癌母返學陪讀全天候照顧：不想他被綑綁一生

剛踏入門口，看見樂觀的子舜牽著媽媽的手，禮貌地跟記者說，「姐姐你好。」可以說一句話，對子舜來說，得來不易。今年18歲的子舜是李家獨子，不幸成為一位中度智障及自閉症患者，但他一步步發掘出畫畫潛能，更成為展能畫家，就像一隻很努力向上爬的小烏龜。

我知道子舜患病之後，我不敢想像子舜的未來。

子舜的媽媽回想兒子一歲半時，帶著他到母嬰健康院做例行檢查，護士示意他將6塊積木疊高，但他卻興奮地拿著2塊積木不停敲打。護士看見後面色一沉，低聲對李太說，「子舜應該有點自閉症傾向。」李太聞言一愣，難以置信地帶子舜離開健康院。

1歲半後 失去語言功能

即使拒絕相信，最終仍需面對現實。為了解自閉症，李太不斷翻查書本、參加講座，在一次的教育講座的提問時間中，李太舉手，

我的兒子在1歲半前還好，肚餓時會對我說『奶奶』，想出街就說『街街』；但1歲半後，他就頓時失去語言能力，只會說星球話『劍劍劍』，不懂與人溝通。

台上的言語治療師回答說︰「有點奇怪，要做一個詳細的評估。」

▲ 子舜在一歲半前是一名「正常」的小朋友，但在一歲半後，頓時失去語言功能，不再說話。（相片由受訪者提供）

其實，這番說話李太已聽過很多遍，但心裡不肯相信。離開講座後，她終於醒覺，扶著馬路邊的欄杆痛哭︰「子舜真的出事了。」

20個月大送入托兒中心

哭過之後，路還是要走。李太當時仍心存僥倖，或許子舜只是發育遲緩，她狠下心腸，送當時只有20個月的子舜到托兒中心，朝八晚四，希望子舜跟其他孩子學習，改善自理能力。李太哽咽坦承做法殘忍，

他才20個月，不會說話，甚麼都不會，明明我們可以看顧他，但是我們沒有辦法，只能這樣做。

在托兒中心上堂不足半個月，經驗老到的老師察覺子舜不一樣。當其他同學愉快地上課時，子舜則瑟縮在課室最後的角落掩耳大哭。老師建議將子舜轉到有專門老師跟進的兼收班。

▲ 為了讓子舜學習自理，李太在子舜20個月大的時候，狠下心腸決定送他到托兒中心，過著沒有父母在旁的生活。（相片由受訪者提供）

子舜將近3歲，當同班同學慢慢開口說話，惟有子舜原地踏步，躲在教室後方玩手指。李太的心像被掏空了一樣，並決定棄讀幼稚園，為子舜轉讀特殊學校。

子舜當時沒有語言能力，沒有模仿能力，沒有社交技巧。

媽媽突然患癌 堅持親自湊仔

可惜，天意弄人，正當李太全心協助子舜成長之時，她突然倒下，送院檢查後，確診患上第4期淋巴癌，癌細胞已擴散全身。她非常堅強，拒絕聘請外傭堅持自己照顧子舜。她一邊接受化療，一邊陪同兒子回校上課，

就算落藥，我也是戴上口罩就走，只要可以讓我在場的課堂，我一定會到。

▲ 即使知道子舜的學習能力較其他同學低，媽媽沒有氣餒，只希望盡自己的能力，讓他學習更多，照顧自己。（相片由受訪者提供）

不過，年幼的子舜經常生病，患癌的李太一被傳染生病，就會發燒長達3個月，「但我還是堅持親自照顧他。」醫生曾向李太說，病情一定會復發，故她深明自己是一個計時炸彈，不知道何時會爆炸。

我不知自己可以活多久，我只是不想錯過與子舜相處的機會，最希望讓他認識世界，除了吃和上廁所之外，世界還很大。

錯過黃金期放下心情 堅持治療 

李太與癌魔搏鬥下，陪伴子舜到了6歲自閉症治療黃金期末。當同班同學漸漸懂得舉手回答老師問題，但子舜還是老模樣。那一刻，李太已清楚知道子舜不可能入讀主流學校，「之前為趕黃金期催谷他學習，但黃金期過了，我的心態反而更輕鬆。」路還是要走，子舜的治療沒有一項停止過。

▲ 就在子舜3歲的時候，李太患上淋巴癌第四期，但她堅持不願僱用傭人，自己照顧子舜。（相片由受訪者提供）

出現自殘行為 打頭扯髮撞地

在子舜入讀特殊小學一年級時，對聲音特別敏感的他，一次聽見家中有吵耳聲，他突然整個人「剷」落地，不停敲打自己頭部、拉扯頭髮、大哭大叫，李太看到此情此景心痛極了，一直緊抱著他。

這是李太第一次看見子舜有自殘的傾向，心情特別難過。於是，她向學校申請陪同子舜上課，她坐在課室門口等待。小息時，其他同學在操場上充滿歡笑聲，只有子舜瑟縮校園一角大哭，不停打頭拉扯頭髮，李太立刻衝上前阻止其自殘，「試過唱歌，不行；吃糖，不行；喝冰水，還是不行。」李太最後帶子舜離開現場，給他咬冰塊，其情緒才穩定下來。

▲ 因為患癌，李太不知道自己的期限，爭取時間與子舜相處，四處遊歷，一同製造屬於一家人的回憶。（曾耀輝攝）

看著子舜嚎啕大哭，李太也淚流滿面，拖著子舜的手，慢慢教導說︰「不可打頭，不可扯頭髮，媽媽會很心痛，媽媽會哭。」媽媽的眼淚，感動了子舜減少自殘行為。仍患癌的李太堅持每天陪同子舜上課，在學校和醫院間奔波足足3個月，子舜自殘的行為終慢慢消失。

我看見同校很多學生出現自殘行為，需要綁手、戴手套、戴頭盔，他們打到自己塊面瘀瘀黑黑，我好擔心子舜將來變成他們般，我一定要想辦法改變子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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記者：梁節儀